灯灭了,月光裹挟着清冷的空气钻了进来,透过纱帐在月色晕染中,二人的视线发生了碰撞,看似不言不语,实则却诉说着千言万语。
不论过了多久,二人对视总是谢若宁先败下阵来,“回来了”谢若宁将铺在床上的狐裘拿起,绕到他身后,为他披上,“夜间薄凉,注意照顾自己,坐那等一会儿,我去为你做些吃食。”
谢若宁披上衣服推开房门飞身下楼。
一顿捣鼓之后,带回来一碗小馄饨,“尝尝吧,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是没变的。”
谢若宁走桌前,将小馄饨放在了他面前,锦涟看了看馄饨又看了看谢若宁,“任务失败了,这是断头饭吗?”
谢若宁看着眼前棱角分明,轮廓流畅,修长高大,眼神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与他眼角的泪痣完全不符的男人,在她做了一碗小馄饨后,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仔细想想也对,好似本来就该是这样,只不过问这句话的人变了,以前他从来不会给她答复,但是现在她想回答他。
“按理说,你失败了,确实该死不论是千羽中还是阁中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但你也不是我的随影,所以在给你布置任务之前我便知道你进不去,那地方若是这么好进,当时又怎么会,罢了,快吃吧,吃完了去歇歇,有事明日再议,我先睡了。”
锦涟看着那躺在榻上,云鬓如云,美目紧闭,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的女孩儿,也不自觉的温柔了双目,却又多了一丝忧伤,和他记忆里的女孩好像越行越远,也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吧,所以终究无法能让她为自己动容,不过不论怎样她都是她,是一定要守护的人。
将馄饨吃完,走到她的床榻前,不放心看看她被子,在他的记忆中,她睡觉从来最是不守规矩,如今是他多虑了,难掩失落的垂下双眸,静静退了出去。
“闫法,你留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离开。”
即墨祈年听到门外的声响,换了身衣服便准备离开,留闫法一个人守在门外。
黑夜中一道黑色纤长的身影不断的飞走各个屋檐之上,顷刻间,便到了千羽楼拐角处。
一楼到三楼的灯都亮着,只有这西楼是暗的,不是防守极为薄弱,便是有强者坐镇,听闻千羽楼第三层有西人可抵千军,能住在西楼,又能让三楼都不敢造次,只能是比他们都强,那么消息必定更加灵通,那这生意便找你做吧。
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瞬间感受到了数道凌厉的杀意,但在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房间很暗。
突然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公子,不请自来,还擅闯小女闺房,未免太过失礼,纵然公子面具下的容颜再如何俊美,小女也是会生气的。”
她感受到即墨祈年僵首的身体,忍不住抿唇一笑,收了手。
“公子是来见美人的的还是来做生意的,说是为美人儿来该去大厅才是,说是做生意去二楼三楼也不必到我房中来。”
即墨祈年勉强能依靠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的缕缕微光跟在她的身后。
“需要坐下喝一壶茶吗?”
在黑暗的屋子里,哪怕什么几缕微光,也不足以让他看清谢若宁的面容,只见一双干净的手向他伸来示意他坐,“喝茶就不必了,我想跟您做这桩生意,其他人都做不了。”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根据自己的首觉,即墨祈年依旧选择跟她平视而坐。
“你很聪明,但是你给得起我想要的吗,即墨——公子?
听闻此次京安世家即墨家派一位在族中地位显赫之人前来参与此次戕日大会,可是公子?”
他不知道的是谢若宁哪怕在黑暗中也可以看清一切,犹如白昼一般,自然也能看清他低垂的眼下那几分忌惮,或许他以为自己看不见吧,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忌惮她,事事都放在心上,那就活不长了。
纵然早知道千羽的消息网遍布天下,但此次他们秘密入城,来这的消息也只有家族中的人知道,看来是他不问事久了,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了。
“既然你己经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一定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说说你的条件。”
被她知道了身份,让两个人的博弈中他微处于下风,但是作为掌权的人,又怎么会不知如何扳回来。
谢若宁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自己的要求也并不过分,让让他也无妨,“我要千云引,公子可要好好想想这桩生意你做不做?”
千云引对于即墨家来说不重要,但对于千羽来说却至关重要,不过为什么重要他是不会知道的。
听到她的条件,即墨祈年斟酌片刻,左思右想,千云引虽然只是一个药引,但在任何一种致命的毒药中,想毫无损害解毒都一定需要干云引,卖她一个面子,也可以方便即墨家的向西延展。
“我答应你的条件,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答案。”
谢若宁知道他在即墨家有点地位,却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爽快。
“公子何必心急呢,等到公子能为我带来千云引,我自会主动告知答案,慢走,不送。”
说完这句话,谢若宁便起身重新走回床榻前,却注意到即墨祈年还没有走,不禁生出几分恶趣味,“公子,还不走是想看我更衣,还是想与我同寝,公子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恐怕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妥吧。”
嗓音轻柔的说完这句话便坐到了床上,看他装的沉着冷静,实则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的双手早己暴露他此刻的心境。
祈年起身,在跳窗时说:“两日之后我来送东西,希望你能守诺。”
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他是真的走了,嗓音瞬间的冰冷而又绝情:“偷听了那么久,出来吧,需要我请你吗?”
在房梁上藏了许久的锦允,跳了下来,“姐、姐姐,我错了,我就是想来给你送一盘梅酪酥,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锦允委屈巴巴举起了端在面前的梅酪酥,眨巴眨巴眼睛,让人实在舍不得对他生气,可惜谢若宁不是一般人,不走寻常路,该问责问责该追究追究,“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送吃的送到我的房梁上,可真是长大也长本事了,东西放下自己去领罚。”
“知道了,姐姐我走了,你记得吃。”
在他要离开房间的那一刻,谢若宁叫住了他,“刚才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我同他之前是不是见过?”
锦允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姐姐想起来了,不应该啊?
这才不到五年,怎么可能这么早想起来,不对应该没有想起来,否则也不会来问我,对没有。
他表现的云淡风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脸上挂起了微笑。
“或许是以前在哪见过一面,应该是不重要的否则怎么会忘了呢?
我先去领罚了,姐姐早点休息。”
只是这笑容一出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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