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老爷子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左倾,沈世音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现在……不疼么?”
这回老爷子的脸色则是彻底僵硬,眼神也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你最好别乱动。”发现沈世音从自己剑下乱跑,左倾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沈世音耸了耸肩膀,既然跑不掉就干脆不走了,走到男人面前的篝火堆边上坐下。
如今还在寒冬,一身肥肉没起到保暖作用,冷得她直搓手。
暖黄色的火光落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在他脸上染上了一层明暗不一的光。
他的眼型内勾外翘天生带情,但表情却十分森冷。
眼睛下方被睫毛打上了浅浅的阴影,瞳仁颜色很深,夹带着浓郁的凛寒。
相貌是难得一见的好看,神色也是难得一见的冷漠。
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只是看着他身上的锦衣和身边放着的宝剑,她也能大概判断眼前的三人身份不简单。
既然如此的话……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个大夫。”她搓着手,说话的语气轻松淡定,好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不仅仅是你,你们三个人都快死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沈世音没看任何人,却感觉到一道能冰封千里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嘴角微微一勾,看来有戏。
“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困倦。
只是明显气息有些飘忽,尾音拖得很长,但有点儿底气不足,像是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断气。
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微微抬了抬,情绪不明。
沈世音转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忽然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握住了男人手腕。
左倾见状连忙警惕地靠近了一步,剑还没抬起来便得了男人清冷的眼神,脚下一顿,连忙回到了原位。
他悻悻的样子沈世音也懒得嘲笑,只是轻轻握着男人的脉搏。
呼吸虽然平稳,但是脉相却十分细碎,沈世音越摸眉头皱得越紧。
看了一眼眼前的绝世容颜,她又站起来凑到老头子身边摸了摸,又拽过来左倾不情不愿的手把了把脉。
“啧啧啧,你们仨真不是一伙的?”
“你为何这么问?”左倾也皱眉。
沈世音摩挲着双下巴,吨的一生坐回了火堆前,一对儿大眼睛冲着男人眨巴了一下,笑出一对儿小虎牙:“帅哥,你们要不是一伙的,怎么会中同一种毒呢?”
原本面色冷淡的男人终于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薄唇已经呈现出黑紫色,可眉头却是淡淡一扬:“噢?你知道我们中了什么毒?”
沈世音撇嘴摇头:“什么毒不知道,但你们症状是一样的。”
她摸着自己胖乎乎的下巴,又冲着眼前的帅哥眯起了眼:“你的症状最严重。怎么样,跟我交易,我给你续一条命?”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左倾听到这话瞪圆了一双眼,沈世音觉得他这双眼睛可能就是被自己瞪大的。
沈世音没开口,倒是霍辞镜抬眼扫过他,没说话,一个眼神便让他自动退下。
果然主子就是不一样,霸气!
她仍旧抱着手,慢吞吞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好惹的人物。毕竟这种剧毒,也不会用来对付一普通老百姓不是?像我,人要害我都是后脑勺给闷棍,这么名贵的毒药浪费不是?”
听她说话,霍辞镜像是觉得好笑,嘴角轻轻勾了勾。
他在山洞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三个人没法出去,都在用内力续命。
走出这个山洞,且不说身后的追兵,只怕耗费体力的同时生命也会流逝得更快。
但他明白这样下去也不过是在慢性等死而已。
毒性早就发作了,他们凭着深厚的内力坚持到现在,只怕挺不过今夜了。
看着眼前这个口无遮拦有点儿小聪明的小姑娘,霍辞镜目光里透露着审视。
她这幅胖乎乎的身体看出来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才刚刚成年而已。
临安王朝不允许女子学医,更不可能让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学习医术。因为临安本就崇尚医学,女子地位不如男人,是不会让女子接触王朝引以为傲的东西。
所以当沈世音说自己是个大夫是,霍辞镜只是觉得可笑。
这个小姑娘,真是有趣。
但当她说出他们三人中了同一种毒时,他有些怀疑了。
他们三人确实中了同一种毒不错,但是毒发之后其实他们三人因为中毒程度不同,症状也各不相同,除非她真的会诊脉……
“你要做什么交易?”
听到霍辞镜低沉悠长的尾音,沈世音有点儿不敢相信:古代人都这么淳朴的?直接问交易内容?
“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给你续命,直接问交易,不怕被我搞死?”
沈世音托着双下巴,语气很随意。
霍辞镜看着自己冷白肤色之下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脉,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无所谓,过了今夜,我也是一死。”
就算没有这次中毒,他活的时日也不长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没死在战场上,没死于多年前所得的怪病,反而死在了不知何方的暗箭之下。
这狭隘的山洞,只怕会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沈世音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他选择了相信自己,很是满意:“其实我的交易很简单,送我回家就好。”
想到之前她在山洞外与人交流的大概内容,霍辞镜微微挑眉:“杀了外面的人?”
“那倒是不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沈世音也注意到了霍辞镜手臂上发黑的血管,也不废话了,连忙站起来,语气有些急迫:“娘诶,你是真命大!”
二话没说,从粗布衣服里掏出了最后四五根缝衣针:“你不怕痛吧?”
“帅哥,我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她一口一个帅哥丝毫没在意霍辞镜的眼神,跟没在乎左倾要把她身上肥肉剜下来的脸色。
只是自顾自地捏着针,走到了霍辞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