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看着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一阵阵的压抑感涌了上来,顾念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以病人家属的身份站在这里,想到爸妈,顾念手指颤抖的拨打电话:“我到医院了,我爸妈在哪里?”
“终于到了,你等等我,我马上来找你。”
“好,我叫顾念。”
挂了电话,顾念茫然的站在原地,首到现在她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这一切都是梦。
“顾念!”
一位中年大叔拿着手机焦急的在人群中张望。
“这里!”
像是被班主任点名一样,顾念条件反射的举手。
那位大叔目光锁定了她,缓缓走近,在看到来人是个年轻姑娘时,眼神划过同情,他语气复杂:“你爸妈……”顾念眼角通红,她努力控制住语气:“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大叔叹了一口气,顾念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现在还在抢救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念真希望自己在做梦,为什么昨天晚上还在笑着答应来参加她毕业典礼的他们,现在却来告诉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顾念弯起脑袋,像是没听懂,开口却满是哽咽:“什么,什么心理准备。”
顾念多希望是她听错了,可是在看到大叔忍不住湿润着眼眶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念懂了,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带我去,我要见他们。”
大叔深呼吸:“他们在三楼抢救,我带你去。”
看到亮着的红光的抢救中,顾念受不住的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大叔好心的递给她纸巾:“姑娘,擦擦吧,你要相信他们能挺过来。”
顾念接过,机械般的擦干泪水,她抬头,重新燃起希望,重重点头:“我相信!”
顾念缓和了情绪,努力不去做最坏的打算。
大叔怕她坚持不住,笑着转移话题:“丫头,你是不是要大学毕业了。”
顾念愣了一下:“是的。”
大叔看向抢救室的方向:“我是路过,看到出车祸了,就来帮一下,当时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微弱的意识,他们嘴里不停的在念叨要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转过头,看着长的亭亭玉立的顾念,慈祥的说:“他们真的很爱你。”
顾念一想到他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他们很爱我。”
为了我,要坚持住啊。
这时五六个穿着警服的警官严肃的走了过来,旁边的人自觉向两边让行:“谁是顾军,张玲玉的家属?”
顾念猛地站起来,无措极了:“我,我是。”
走在最前面的警官开口:“肇事司机经过调查是醉酒驾驶,开车撞向了受害人车辆,我们会依法严惩肇事司机。”
顾念不了解这些事情:“好,谢谢。”
警官看她年纪不大,满脸泪痕,语气刻意柔了柔:“振作起来,我们会给你及你的家人公正。”
顾念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我相信你们。”
“啪!!”
抢救中灭了,看到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医生,顾念顾不得其他,急切的跑向他,抓着他的袖子:“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大叔紧张的望着这边。
顾念屏住呼吸,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医生摘下口罩,不忍的看着她:“我们尽力了。”
放开紧抓他衣袖的双手,摇摇头离开了。
警官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随后离开了。
大叔看她目光呆滞,担忧的上前:“丫头,你,你没事吧?”
顾念回过神,语气意料之外的平静:“叔叔,不管怎么样,谢谢您把他们送到医院,这些事和您没什么关系,一首在这里守着等我过来,我非常谢谢您。”
大叔眼神带着惋惜:“都是小事,倒是你……”顾念感受到善意,努力笑着说:“我没事,叔叔,麻烦你了,您回去吧。”
他有点犹豫:“真的没事吗?”
顾念摇摇头:“没事,您回去吧。”
“那我就走了。”
他确实有急事,看她情绪稳定,叹了口气离开了。
7月份是最炎热的时候,可是顾念却一点也不感到热,反而冷极了。
顾念坐在椅子上,良久,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顾念沉默了一会,开口:“奶奶,定位发了,我爸爸妈妈他们刚刚去世了,您和爷爷过来一趟吧。”
电话那头瞬间响起的呼喊声吵得顾念皱起了眉头,挂了电话,顾念强忍着腿酸站了起来,看到被护士推出来,盖着白布的两人,顾念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但在将要碰到的一瞬间退缩了,“你们还是抛下我了。”
你们还是离开我了。
盛大的葬礼上充斥着哭喊声,顾念却落不下一滴眼泪,她沉默得看着这一切,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葬礼过后,顾念看着早己满头白发的二老,说:“爷爷奶奶,我大学毕业了,决定一个人出去生活,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顾良语看着他的孙女,语气哽咽:“你不跟我们一起去顾梁那里吗。”
顾梁是他的小儿子。
顾念摇头:“不用了。”
顾良语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自己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满是皱纹的双手拉着她,做最后的告别:“孩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念对着蹒跚的他,努力扯出笑脸:“我会的爷爷。”
顾良语抬头逼回泪水,松开她的手,坐上了车:“我们走了。”
顾念看着车影越来越远,慢慢的收起了表情。
回到房间,看着墙上全家福三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蹲下,顾念终于承受不住的痛哭,仿佛要把所有的难过委屈哭出来:“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的毕业典礼你们错过了,我也错过你们了。
哭累了,顾念就抱着这张全家福坐在地上发呆,恍惚间顾念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录像机,这是顾军最宝贝的录像机,他平常总喜欢拍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顾念拿起来,点开最近一段录像:------“咳咳,把我拍进去没有啊,怎么样,我今天的形象帅吗?”
顾军整理着衣领,激动着看着镜头。
------“拍进去啦,帅帅帅!”
张玲玉笑着无奈的声音传进来。
顾念不自觉被逗笑了。
-------“快来啊,老婆!”
顾军迫不及待的对着镜头招招手。
------“来了!”
镜头有一瞬的晃动,一会张玲玉整理着衣裙坐在他身边。
顾念伸出手红着眼想要去触碰她。
------“念念,明天过后你就正式踏入社会,毕业啦!”
顾军笑着看着镜头,-------张玲玉眼角泛红:“女儿终于长大了,我们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念有一瞬间感受到他们就在看着她。
------“今天我和你妈特意等你睡着以后录了这段视频,不好意思当面说哈。”
顾军挠了挠头笑眯眯的。
顾念抹着眼泪笑。
-------“念念,我们想跟你说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而复杂,可是想想,再多的话也抵不过你自己亲自去经历,所以还是不说了,以后你就勇敢的去闯吧!
你放心,有爸妈给你顶着!”
顾军认真的说着。
好。
顾念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
-------“妈妈知道你从小就有当演员的梦想,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实现。”
张玲玉笑得和蔼可亲。
-------“那是!
我女儿这么优秀漂亮,将来肯定是大明星!”
顾军一脸骄傲。
--------“是是是。”
--------“好了,都这么晚了,今天就录到这吧,老顾,明天还得去参加念念的毕业典礼呢。”
张玲玉拉着他就要关录像机。
-------“老婆,我再说最后一句!
念念,明天毕业典礼上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多大年纪了,来这套,肉不肉麻。”
------“我不管,我抱我女儿怎么了。”
顾军傲娇的拿起相机,镜头晃动起来,最后定格在张玲玉幸福的笑容上结束了录像。
客厅里寂静了下来,顾念珍视的抱起录像机,好像这样他们就在她的身边。
顾念走了,除了那张全家福和录像机什么也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