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青从没想过,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会儿,心中思索起来。
表面上看,对方是想主动出击。
可主动出击,就会有风险,万一真碰到了程姨,很难说这些人是否能认得出来。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找到程姨的时候,就是自己被杀人灭口的时候。
因而绝对不能乱讲!
可,要说什么地方,才能够绝对避开程姨呢?
李青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这违背了自己痴傻的人设。
他立刻傻笑,用一种大舌头的语气回答。
“不……不知道呢……呵……呵呵……”严松的表情突然全部消失,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于是追问道:“你说几个她最可能去的地方。”
李青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模样,突然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山,是天山。”
李青脱口而出。
一来,天山够远,以这一方世界的广阔,以及赶路方式的落后,这一路赶过去,估计就要月余的时间了。
二来,他所熟悉的地点中,离得最远、且比较合理的只有天山。
如果说什么西域,只怕立刻就要被拆穿。
“哦?”
严松对这个答案喜出望外,但他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表达。
高兴的原因,自然和李青相同。
天山,够远!
够远,就有足够多的机会脱身!
“怎么是天山?
他去那么远干嘛?”
出于防止隔墙有耳、却没听到或听清楚的原因,严松还是再问了一遍。
这可不赖我,是这小子说要去天山的!
严松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脱身有望。
李青急中生智,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程姨说过什么,天上的山,山上的水……我猜天上的山,就是天山,我猜的对不对,我聪不聪明?
嘿嘿嘿!”
严松嫌弃地撇过头去:“嗯,不错,很好。”
暗自思忖:程欢每次出门都那么久,算算行程,应该也差不多。
若是真的是到天山去了,自己还得想办法和她错开,否则找到程欢之日,说不定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二人各怀心事,却又离奇的目标相同。
此刻严松撇头,立刻假装无意,查探了下周围的动静。
李青见严松撇头,脸上的傻笑变得僵硬,等他回过头来,又重新生动起来。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严松吩咐道。
“这院子里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最好不要出去。”
李青点头:“这么好的地方,你让我出去,我也不出去!”
心里却想着:鬼知道这地方会不会冒出个人,因为我左脚先踏出院子,就把我给宰了?
二人于是分别。
严松立刻前往马档头处请示。
马档头对出发天山的事情不置可否,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严松:“按说,这么遥远的路程,本不该准的。”
“不过,程欢事关督主的一件大事,干得好,重重有赏,神兵利器、无上功法,督主不吝赏赐。”
“但……”马档头故意拉长了音。
严松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半跪在地:“必定完成任务!”
心里忍不住吐槽: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饼,还TM给我画,曲尼玛德,我看明白了,咱这没后台的,泼天的富贵就不该去接!
接到手就是烫手山芋,说不定哪天哪位爷看上了这功劳,事儿办完后,自己就背部连中七剑,自杀身亡了!
可面上,他却仍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马档头也不知是真看不穿他的想法,还是看穿了也不在意,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等严松背对自己正要走时,又叮嘱道:“赵家那个二世祖,也想沾点功劳,好混个一官半职。”
“不过那个货没什么本事,真让他进来,说不定反而坏事,到时候我的罪责也小不了。”
“这里有我看着,你大可安心做事,莫要被外界的什么风言风语迷了眼。”
“另外,那个小子,你也给带着过去。
天山那么大,你哪知道程欢会去哪儿?”
“对那个小子,先礼后兵,别露出破绽,后面说不得还有不少事要他的配合。”
严松应了一声,回到自己住处时,己是一后背的冷汗。
他越想越窝囊,胸中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原以为脱离了江湖,到了西厂,也算是金盆洗手了。”
“今日才知道,江湖,就是体制外的官府;官府,就是体制内的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走不掉的!”
“自以为披上了飞鱼服,就挨不着江湖的刀。”
“可这官府里、朝廷中,明枪暗箭也没差着!”
且不说严松的心路,李青此刻心中也十分精彩。
他趁着严松不在的时机,假装观赏院落景色,在院子里观察环境。
居然发现好几处可以藏人的地点!
虽然他无法得知这些地方是否有人,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被严密布控了。
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的李青,只以为这严松权力大的没边,派了这么多人来看自己。
却不知,这些人也在同时监视着严松!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了,这位严大人的武功高的没边不说,周围也是天罗地网。”
“在这里安分守己,还能活,胆敢乱动,恐怕就要迎来雷霆一击,死无全尸。”
李青观察了一阵,心中郁闷。
只觉得身若浮萍,片刻不能自己,只能一首随风摇荡,不得安歇。
心中不由得回忆起这些年的经历,对于变强的渴望愈发浓烈。
“这方世界,等级森严。”
“贱籍永远是贱籍,即便识文断字,被人招去做个酒楼账簿先生,也只给最低一等的银钱。”
“就这,七成,还是人家的。”
“每次到手的银钱,自己真正带回来的,不足三成,其它七成要给介绍人!”
“三成的银钱,还要招人眼红。”
“没有武力守护住,王猛他们,都要从我手里抢走这些钱!”
“想要读书,贱籍可以交学费旁听,却不能够进学堂,更遑论获得学生身份。”
“没有学生身份,就永远不能考取功名,逆天改命……”呵呵。
这炒蛋的世界。
李青走进屋子,坐回床上。
作为一个孤儿,他是幸运的,被程欢领养,有一口饭吃,活了下来。
作为这个时代的孤儿,他却又是悲惨的。
程欢领养后,给他办了黑户专用的贱籍,据说还交了二钱银子。
就这,多少人想交,还没这门路呢!
可成为贱籍,也不过是有了在城里定居的资格。
做的永远是下等人的事,永远看不到出头的机会。
身怀系统,为了能够一鸣惊人、追求完美,更是忍耐了二十年之久。
谁料还要在最后的一个月里,遭遇这样的事情。
“希望能够平安度过这最后的一个月,明天开始,就要出发去天山,我得想办法,好好拖延时间,想好脱身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