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被众人簇拥着,皇帝打趣道[现在看来当年朕的旨意没有传错。] 安昭笑得娇羞[自然是,玄哥哥是待我极好的。] 有人问起来[只是今日裴大人的另一位夫人怎么没跟着一块来呢?] 裴玄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裴玄的脸色越来越黑,不知有谁说了一句[早年听闻民间有传闻,说是裴府之前被人洗劫一空,人都被杀光了,裴大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裴玄端着酒杯的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引得大家侧目,他干咳两声,像是如鲠在喉在喉一般,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安昭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玄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裴玄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呼出一口气,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那人干笑两声[民间传闻罢了,至于真假,我不从得知,这些年,裴大人,不是早就带着家眷去了很远的地方吗?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么些人,裴玄独独忘了我啊。
裴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在宽慰自己一,他低声喃喃自语[也对,像江淮月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又怎么会舍得死呢?她知道我回来,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坐在他身边,看见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看不出眼底的情绪,我伸手,轻轻抚摸[裴玄,若是我真是贪生怕死之辈,那日在玄清观,我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落水的你呢?] 我摇摇头[算了,反正你早已经忘记了。] [还有啊,裴玄,我不会再找你了,真的。] 或许,他只相信他看到的。
裴玄他们从宫里出来已是傍晚,裴玄坐在马车里出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安昭握住他的手,脸凑到他的面前[玄哥哥,你在想什么?] 裴玄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问[昭昭,你说,那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安昭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是,很快,她便笑了起来[玄哥哥,你放心吧,民间素来爱捕风捉影,江姐姐是个爱惜自己的人,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的。] 裴玄神情稍稍放松,他冷哼[她向来是自私自利,当年她就处处针对你,气度小的可怜,像她这样的人,确实是不舍得去死的,无非是想耍些小花招,想让我多关注她一下罢了。] 我笑着笑着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我突然为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敢到不值得。
我想走,却不知为何,日日夜夜的被困在裴府,我本来以为,只要我死了,我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却走不了。
我真的很累了。 6 裴玄牵着安昭下了马车,突然有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冲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裴玄下意识地将安昭藏在了身后。
我看着女人,总觉得很熟悉。
女人声音嘶哑[裴大人真的是你,我们家小姐死了啊,我们家小姐死了!] 是小莲!我走到小莲面前,她身材消瘦,面黄肌瘦,与当年那个白白胖胖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要不是看到她眼底的红痣,我都不敢认她。
裴玄一脸的不解,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小莲用力擦了擦脸,似乎是想擦干净一点,可是常年的污垢是擦不掉的,她急切地说[我是小莲啊,我是小莲!] 裴玄愣在了原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安昭突然冲出来,指着小莲[哪来的乞丐,竟然来裴府招摇撞骗!] 小莲哭着摇头[我们家小姐有东西要给你裴大人,她真的死了啊。] 安昭拉了拉他的胳膊[玄哥哥,别信她的话。] 裴玄点点头[怎么?江淮月让你来的?还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又想作什么妖?] [裴大人,求你信我一回吧!] 裴玄招呼着下人拉走了小莲[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我没有那么轻易的原谅她。] [还有,别耍这种要死要活的小伎俩,很幼稚。] 小莲被人拖着往外走,赤着的双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她一遍又一遍的乞求裴玄能相信她,可是下一秒,裴府的大门被人狠狠关上。
裴玄再一次错过了我的死信。
甚至在小莲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我在骗他。
那么裴玄,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小莲今天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7 我坐在裴玄对面,看着他神色恍惚,安昭递给他一杯茶,柔声劝道[玄哥哥,今天你被吓到了吧,这是安神茶,你喝了早点休息吧。] 裴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询问道[昭昭,你说江淮月不能是真死了吧,那么多天她都没回来找我。] 安昭神色僵硬,弯唇[好了玄哥哥,你别想那么多,喝了茶,早日休息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便派人去查查。] 裴玄点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云层将最后一点月光遮了个干净,密不透光的夜晚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来气。
我盯着裴玄的脸发呆,真奇怪,现在看他好像与他不太像了。
裴玄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他满头大汗,嘴里呢喃的叫着我的名字,最后他大喊一声[淮月!]然后,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手扯下了腰间的荷包,那是我亲手给他绣的。
我不善女工,针脚歪扭,那时的裴玄却格外珍视,后来,我的绣法越来越娴熟,裴玄却懒得看。
其实啊,这个荷包本来不是绣给他的,只是那个人,再也收不到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突然眼圈泛红,手摸挲着那只荷包,眼底滴在上面,他自言自语般说道[江淮月,你真的死了吗?] [这么些天怎么还不来找我呢?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你不会是不爱我了吧?] 我平静的看着他,回到[我确实死了。] 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眉眼[裴玄,你别哭啊,你一哭,就不像他了。] 我原以为吧,裴玄既然和他长得一样,那么总归是能给我带来一些安慰,可是时间久了,我就发现他们越来越不一样,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会变心,不会冲我发脾气,他只会哄着我,顺着我,笑着说[顾然永远爱淮月。] 可是,他啊,和我一样,死了。 8 第二天一早,安昭便着急的拉着裴玄上街买凤梨酥。
裴玄一愣,下意识般的说[凤梨酥?江淮月也爱吃。] 安昭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她扯出一抹笑容,若无其事的说[快走吧玄哥哥,再晚就赶不上了。] 裴玄跟在她后面,推开裴府大门的时候,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小莲还没走,怀里还抱着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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