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的话说到一半,被司庭一个眼神提醒咽了回去。
霍时洲的表情平静到近乎冷漠。
司庭身为霍时洲最信任的情报负责人,多年的好友,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准霍时洲的心思,默然着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霍时洲终于开口。
他眼睫微垂,语调之中没有丝毫起伏:“先不要轻举妄动。顾栩,通知你的人,我不想再看到叶翡歌在公司受任何人的委屈。”
顾栩眼睛一亮:“好嘞!那我——”
“也不要太明显,眼下,我的身份不能暴露。”
霍时洲说完,便起身作势离开,临走时撂下一句:“还有,不用叫嫂子。”
顾栩一头雾水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半天,想不通得很。
“司庭,你说二哥到底对那个叶翡歌怎么个想法?我瞧他俩日子过得起劲儿,今儿二哥又那么紧张叶翡歌,我寻思二哥老树开花了呢!刚刚又说不用叫嫂子……真给我整不会了。”
司庭瞥一眼顾栩,轻笑:“你懂什么。”
说完司庭就也走了。
顾栩傻眼,连忙跟上:“你懂啊?你懂给我说说呗?到底怎么个意思……”
另一边,霍时洲回到病房时,叶翡歌似乎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
看到那纤长的睫毛轻颤,霍时洲不可抑制的,心尖微微颤动了下。
他看到叶翡歌唇瓣轻启,似乎在呢喃什么,忍不住凑了上去——
“闻川——”
一切都被打回原点,片刻的心悸散去,只剩下无边的冷静。
霍时洲身体微僵,坐回了原位。
他险些忘了。
他不是程闻川,他是霍时洲。
就在此时,叶翡歌睁开了眼。
睁眼的一瞬间,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里仍旧是无边的恐惧,直到看清周遭的环境,还有床边的人之后,叶翡歌的心才落回原地。
“闻川……”
叶翡歌的眼里涌出豆大的泪珠,劫后余生让她喜极而泣,但在看到丈夫打着石膏的手臂时,又难过愧疚到了极点。
霍时洲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颊边的泪水。
男人咽去嗓子里的沙哑,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安抚:“你是眼泪水做的?”
指腹下的皮肤温软细腻,霍时洲陡然想起先前在巷子里的情境,他不敢想象,那些人今晚要是真的侵犯了叶翡歌,他会愤怒到何种地步。
可理智告诉霍时洲,纵然这件事真的发生,叶翡歌也不值得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动用关系,碾死那几只臭虫。
不过是一个……偶然得来的小妻子而已。
他不可能跟叶翡歌真的一直做夫妻。
等到了时机,霍时洲很愿意给叶翡歌一笔丰厚的补偿,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后半生。
念头划过思绪深处,霍时洲却忍不住地想起他今晚将眼前人抱进怀里时,叶翡歌说的那句话。
她没有哭诉她的惊恐和痛苦,她反而在担心,没办法给他做晚饭。
在霍时洲的价值观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叶翡歌的眼泪止不住,也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哽咽着道:“对,对不起……”
霍时洲的眸子里带上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然气息:“你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没做错事。”
“我,我不应该从那走,我应该小心一些……要不然也不会,不会连累你……”
叶翡歌太愧疚了,愧疚到甚至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今天那个让她觉得熟悉的“陈哥”到底是谁。
霍时洲无声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