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稍等等,改日再去好吗?”陆墨死命的拦着张子羽,试图让他留在店里。
张子羽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起身便要奔赴城外的山上。这些日在家里憋得喘不过气,一想到那素未谋面的林家千金,还有难以违背的父命,他便一刻都不想多待的逃离这里。
这,就是张子羽在急躁之后的缺陷。
“你着啥急啊?在这茶楼里你都没听到那些传闻,这事情知道的人肯定还没那么多!”陆墨一边拉住张子羽,一边身体还被张子羽朝着门外带。
他以为张子羽是怕大家都知道那个地方以后,那地方肯定就不清净了,不清净,那肯定就没办法散心了。
他的身形可没张子羽高大,一副文质彬彬弱书生的样子。因为比张子羽矮了一截,本身又瘦弱,所以以他的那点力量,根本顶不住张子羽这样闹腾。
不过他这一说,好像也起了点作用,感觉到张子羽也不再用力拉扯了,他也没有继续拽着人家的必要了。况且这时,周围的茶客们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有种要迎过来看热闹的架势。
见到事态不对,张子羽赶忙对一旁的茶博士使了个眼色,接着转身低头看向陆墨。
茶博士受到了张子羽的示意,急忙奔走向四周的茶客,招揽过去了。
陆墨见那些茶客都被茶博士迎走了,转头便看向张子羽,而后者早已经低着头盯着他看了。只见他嘴唇紧闭,双目阴沉,大有怪罪之意。
他这么一盯着看,陆墨便有些受不了,刚想要再去解释劝阻,便听张子羽说道:“这件事至少这几天不要再外传了,我现在就去,要是那地方真的有人奏笛,我就想办法进到那桃林中去。”
要说这张子羽的爱好,从小到大也就这一样,那便是奏笛。
虽没有到达那大乐曲家的程度,可他所吹奏出的笛声,却也不是平平之辈所能比拟的,也算是在世间之人中的上等了。
因此,在听到桃林中有笛声后,他的兴趣才被勾了起来。
在这城中不要说是找个有共同爱好的人了,去找个同辈能一起合奏的都很难,而年纪稍大些的,总有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他也有些瞧不上那些人,也因此他根本就不想去找那些人。
传闻中那桃林是忽隐忽现,那么如果真的有那桃林,林中之人必定是仙人才对,那仙人奏笛,肯定就是仙曲了,他又有什么不去听的道理?
当然这些都是他瞎想的,在她自己主观上是觉得能够散心,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那个传闻中的地方吸引住。
这种东西,按理来说他都不会相信才是。可是这一次,却十分的想去看看。
正想着,他转身走向茶桌,拿起那支青玉笛,对陆墨道了声谢后匆匆下楼去了。
“哎!”
陆墨没能叫住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只空空的锦盒,不由得挠了挠头,一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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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那座山,来到山的另一面,在郁郁葱葱的山谷中连半棵桃树都没看到。
山泉水顺着脚下的这座山向着山谷淌去,就随着这条溪流一眼望到底,到了目不可及的地方,也没有心意中的那抹粉色。
只是谣言吗?
他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去期盼,因为这种事,大多还是为自己出城寻个理由。
张子羽晃了晃头,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直有预感,那不仅仅是听到有人演奏笛子时,会出现的共鸣感。
他一向都很理智,但今天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他却一刻也不能安稳,他竟然有些相信这是真的。
可就算是真的,那桃林又在哪呢?那笛声又是从何处飘出呢?
正想着,他看到了二十步开外,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山石。这块石头比现在所处的位置稍高一点,且又比较容易攀爬。
左想右想,就决定爬到那石头上去,毕竟站得高望得远,在山顶上距离就已经很远了,半山腰上高出这么一快石头来,那便是最理想的眺望点。
紧接着他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功夫就上到了石头顶部。
就这打眼一瞧,映入他眼帘的,可就又是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眨眼之间,季节便更替了,好像上一秒还是金秋满地落叶,下一秒视野中便被大雪覆盖一般。
方才眼前还是葱葱绿绿,只是登上这山石一瞧,目光所能触及的景色皆是桃粉,那山间溪流上,盖着一层桃花瓣铺成的被褥,几乎已看不清与大地的区别。
这山谷在他眼中犹如仙境一般,桃花的芬芳随着山谷的微风卷到他的脸上,现在所看到的,所能闻到的,所能感知到的,那种真实感并非幻觉,却又让他足以相信这一定是幻觉。
他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风景,贪婪的将那些景色收进眼中,化成心中的感慨。
他有些不敢呼吸,因为这一切出现时,他的心里没有任何预备,那些事物便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
紧接着,他揉了揉双眼,试图更加细密的去观察那景色。
那桃树紧紧的挨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而就因为这样,桃林之间的那条小径才格外的显眼。
因为这座山离出城的大路有很大的偏差,所以几乎没有人会走这里,这山谷中就算有一条通过去的小道,也不会有人轻易往这里走。
因此这片桃林就算不到特别的地方才能看到,也鲜有人知。
张子羽正想寻思为什么站在这才能看到,一阵悠悠的笛声从这山谷之中飞扬而来,钻进他的耳朵。
“这笛声竟能传这么远……”
他在心中想。
那笛声凄凄惨惨,像是在倾诉心中的苦情,几曲婉转,绕到了张子羽的心中,一瞬间像是给心脏狠狠捏了一把。
而他却丝毫不在意这痛感,心神早已随着这笛声,向着这林中去了。
山边的飞鸟也被这笛声所感染,无心前行,也无心鸣叫,缓缓地成群结队,落入这桃林之内,立在树上歇息。
随着周围飞鸟落下,这四周也陷入宁静,更是张子羽完全沉沦在这笛声之中了。
他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很快那道光闪了一下,炙热的眼泪在眼中打转,泪珠被阳光照的闪耀,顺着眼角,依偎着脸颊落下。
“到底是何等的人,才能奏出如此扣人心弦的笛声?”
这时,他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早已滴下,被微风改变了轨迹,落在了衣衫上。
很快,笛声没能持续多久便停下了,张子羽也随着这山林宁静氛围的消失而缓过神来。
阳光早已经将他晒的有些发晕,他只得从那块巨石上一跃而下,站在阴凉处恢复精神。
稍稍恢复了些精力,他再次向着山谷中看去,那山谷早已经变回了郁郁葱葱的样子,树林也不再是桃树。
最后休息了片刻,他发现这山上有条小道可以一直顺着走到山谷之中。
他拿起那支青玉笛,又回味了那段笛声过后,轻闭双眼叹息了一声。
“也许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逃避那莫名的婚事罢了。”
说罢,他用力摇了摇头,攥紧了那支青玉笛,对自己否认道:“若是为了躲避,我也不用到这里来,或许就只是对那笛声的传闻感兴趣吧……”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个地方,便有了走进去的想法和理由,即使是在陆墨的说法中,并没有人能走得进去。
但是他现在却是十分狂热对那个地方有了兴趣,更不会在意其中是否有什么危险。
温和的风徐徐地吹过,天地之间淡然存在着宁静与祥和,让他方才被攥紧的心平缓了些许,舒畅了更多。
那种感觉倒不是充满杀伤力,而是能够瞬间带动起他的某些情绪,在那之后,他的心情便也更加舒畅。
自言自语过后,他便起身轻轻拍了下身上的尘土,然后带着那支青玉笛,一步步顺着小道向那片树林中去。